dnf魔道加點?50級以上的帶圖的來
魔道第一章-魔道光暗冰刷圖點 作者:掃把星 QQ:781602856 更新時間:2009-08-26 票數:138 SP模擬器加點情況: 職業:魔道學者 等級:60 總SP:4051 已用SP:4050 剩余SP:1 任務獲得:570 已借SP:0 =======【技能分類】================= ——-【元素】——————— ——-【召喚】——————— ——-【戰斗魔法】——————— 天擊,等級:1 魔法護盾,等級:5 替身草人,等級:1 ——-【魔道】——————— 魔法星彈,等級:5 掃把掌握,等級:1 挑釁人偶:舒露露,等級:10 遠古魔法書,等級:10 親和光電鰻,等級:10 親和暗影夜貓,等級:10 親和冰霜雪人,等級:10 親和杰克爆彈,等級:5 改良魔法星彈,等級:20 幸運棒棒糖,等級:5 暗影斗篷,等級:3 變異蒼蠅拍,等級:5 寒冰粉,等級:3 魔道酸雨云,等級:12 改良舒露露,等級:3 熔巖藥瓶,等級:5 反重力裝置,等級:10 冰霜鉆孔車,等級:8 旋轉掃把,等級:5 電鰻碰撞機,等級:8 暴炎加熱爐,等級:1 ——-【通用】——————— 布甲精通,等級:1 探索皮甲專精,等級:1 受身蹲伏,等級:1
我同學52級,我34級,就是這么加點的
哪個小說男主名是余涵,小說名是什么的病驕
相公是病驕 新文案:穿成嫁給癆病鬼的小可憐,這是讓她奮斗呢還是奮斗呢還是接著奮斗呢?人家都說先苦后甜,她這是先養相公后被相公養嗎?女主嘆氣:被養也是有代價的!舊文案:穿越了,已經嫁了人.嫁的人,是個癆病夫.小藥店,它跟姐來了.治病夫,過好小日子.女主曰,姐其實不是綿羊,真的!敢惹,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做人/妻也是搶手貨.男主曰,一直以為小娘子是綿羊,可是突然給你一口真心好疼的.于是發誓,以后夫絕對不惹妻如何?內容標簽:穿越時空 種田文 宅斗 搜索關鍵字:主角:何春花 ┃ 配角:余涵(蔣涵),程虎 ┃ 其它:空間,病夫
書海滄生的 昭奚舊草 求全本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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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nf女魔法轉魔道技能加點
20級加點:
魔法星彈滿 CD短 配合含有屬性攻擊的掃把星彈也會有屬性
改良魔法星彈+1
舒露露加滿 吸引怪物
寒冰粉+1 日后加3 出酸雨 (不推薦加滿 純粹刷圖時?+空格 凍凍怪物)
暗夜斗篷+1 日后加3出蒼蠅拍(暗屬性PK流也可以加滿)
遠古記憶 隨機滿
四屬性親和 只要加了就要加滿 具體看你修什么流了
光必修 CD短 火推薦修 傷害較高
暗PK流推薦 蒼蠅拍給力 斗篷無敵判定 冰也挺好 鉆孔車大成功傷害很美的
配冰暗輸出高 而且35就有冰暗職業套 恐懼女巫的羊皮套裝
配冰火也不錯(我就是) 熔巖+酸雨 雖然不再流行但是依然很給力的
QP; 智力 MP回復
推薦裝備:藍白皮甲 有紫的最好 有粉的土豪給跪了
20紫格拉卡的火焰掃把 火屬性攻擊 魔法星彈是火屬性的 而且XXX也有火屬性爆炸
土豪 20粉 多利亞的淑女掃把 改良魔法星彈+2 遠古記憶+2 很給力的前期武器
希望對你有幫助
玩魔域要什么樣的配置最好
想買便宜的到電腦城啊 ,給他們說說不就可以了.你要是會裝你自己買零件自己組裝也可以啊.
男主叫鶴,女主和男主的師傅相斗多年,女主處處被男主算計,誰知道是哪部小說?
言情小說吧_論壇 ? 【尋書求書】 ? 求男主女主互相斗來斗去那種~~ [古典·架空] 求… 也不咬人更不吃人病弱得像是隨時會一命歸陰的癆病鬼!誰說她是下一個被克掛點的倒楣…
想找一本古代男主叫祥子的言情小說
相公好不老實 男主:祥子 女主:桔梗 書籍簡介: 她不信女子就只有遵從父母之命嫁人的命, 要她乖乖嫁給那隨時會斷氣的癆病鬼, 忍受淫魔大伯的騷擾,門兒都沒有! 她要逃婚!一定要!但是她該怎么逃呢? 有了,聽說那個叫祥子的工頭,拉過駱駝、走過大漠南北, 難得他既不貪財又不好色,是個老實人, 就他吧!他一定能帶她脫離這個注定不幸的婚姻. 只是,他為什么對她那么好? 為了保護她,幾乎傾盡所有也不后悔. 她的心淪陷了,為了這個不惜說謊也要留下她的男人, 她心甘情愿地跟他去到遙遠的包頭, 陪他打拼事業,為他生兒育女,讓他捧在掌心呵疼一輩子……
你好,1982年農歷十月三十日是什么星座,可以配什么星座最好
是掃把星,配拖把星
情侶空間名!
゛●╪經度 灬 | ゛●╪緯度 灬
ρs.↗毒藥.|◆ | ρs.↗解藥.|◆
※赤道_忄● | ※北極_忄〇
ρs.↗Mua.〢﹎ | ρs.↗親親.﹎
·∥守護亞亞. | ·∥亞亞.
い嘻嘻ゞ王子 | い嘻嘻ゞ公主
-[羊羊 | -[昕er
“ㄍ提示-英俊。 | “ㄍ提示-美麗。
親a!玓.。 | 罙a!玓.。
∩﹎×畄戀~~ | ∩﹎×懷捻~~
丄輩孑.變壊 | 丅輩孑.變乖
じ☉^尛楿厷 | じ☉^尛娘ふ
‘想 | ‘念
烏龜鎂,你恏傻。 | 掃把星,你可惡。
你価烏龜鎂。 | 你価掃把星。
大豬頭。 | 価豬頭。
掃把星未婚夫。 | 烏龜鎂未婚妻。
//掃把星 。 | //烏龜鎂。
皒薆亇喲。 | 涐薆亇喲。
/Boy, | /Gir,
?{1Es ˊT. | ?{1Es ˊP.
?﹎菧兒m^ | ?﹎苝濞m^
●.m!壞. | ●.m!乖.
ルмˊ尐爺、 | ルмˊ厷紸、
彼岸♀花花芯 | 幾葉の草草晴
︶ㄣ☆偉ざ☆ | ︶ㄣ☆峲ざ★
愛べ_? 你 | 想?_? 你
(_婲訫ゞ尐爺 | (_婲訫ゞ尐姐
_罙愛這女孓 | _罙愛這侽孓
*;咾|頭ゞ孓x | *;咾|婆ゞ孓x
新新 | 娜娜
ˋa!?丹.灬 | ˋa!?毅.灬
┏;/╱鴨 | ┏;/╱雞
┊﹎?狼心 | ┊﹎?狗肺
S.m° | M.s°
餃子皮 | 餃子餡
丩欠&買、。.● | 出&賣、。.●
‘軹崾啡荬榀。 | ‘啡荬榀。
、dear· | 、baby·
′◇瑝丄、? | ′◇冭詬、?
何劍鋒 | 遲曉寧
?尛懶厷シ宇 | ?尛懶婆シ渙
勞資女人. | 勞資男人
閙鬧不鬧 | 閙鬧愛鬧
╱|OvЁ 崽崽;★ | ╱|OvЁ寳寳;★
| 壞ゃ侽孒が | | 壞ゃ女孒が
?{記丆ㄋ | ?{忘丆ㄋ
﹑張尛賀° | ﹑吳尛邊°
°|OvЁ J. | °|OvЁ T.
魯迅的<<藥>>原文
一
秋天的后半夜,月亮下去了,太陽還沒有出,只剩下一片烏藍的天;除了夜游的東西,什么都睡著。華老栓忽然坐起身,擦著火柴,點上遍身油膩的燈盞,茶館的兩間屋子里,便彌滿了青白的光。
“小栓的爹,你就去么?”是一個老女人的聲音。里邊的小屋子里,也發出一陣咳嗽。
“唔。”老栓一面聽,一面應,一面扣上衣服;伸手過去說,“你給我罷。”
華大媽在枕頭底下掏了半天,掏出一包洋錢⑵,交給老栓,老栓接了,抖抖的裝入衣袋,又在外面按了兩下;便點上燈籠,吹熄燈盞,走向里屋子去了。那屋子里面,正在窸窸窣窣的響,接著便是一通咳嗽。老栓候他平靜下去,才低低的叫道, “小栓……你不要起來。……店么?你娘會安排的。”
老栓聽得兒子不再說話,料他安心睡了;便出了門,走到街上。街上黑沉沉的一無所有,只有一條灰白的路,看得分明。燈光照著他的兩腳,一前一后的走。有時也遇到幾只狗,可是一只也沒有叫。天氣比屋子里冷多了;老栓倒覺爽快,仿佛一旦變了少年,得了神通,有給人生命的本領似的,跨步格外高遠。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,天也愈走愈亮了。
老栓正在專心走路,忽然吃了一驚,遠遠里看見一條丁字街,明明白白橫著。他便退了幾步,尋到一家關著門的鋪子,蹩進檐下,靠門立住了。好一會,身上覺得有些發冷。
“哼,老頭子。”
“倒高興……。”
老栓又吃一驚,睜眼看時,幾個人從他面前過去了。一個還回頭看他,樣子不甚分明,但很像久餓的人見了食物一般,眼里閃出一種攫取的光。老栓看看燈籠,已經熄了。按一按衣袋,硬硬的還在。仰起頭兩面一望,只見許多古怪的人,三三兩兩,鬼似的在那里徘徊;定睛再看,卻也看不出什么別的奇怪。
沒有多久,又見幾個兵,在那邊走動;衣服前后的一個大白圓圈,遠地里也看得清楚,走過面前的,并且看出號衣⑶上暗紅的鑲邊。——一陣腳步聲響,一眨眼,已經擁過了一大簇人。那三三兩兩的人,也忽然合作一堆,潮一般向前進;將到丁字街口,便突然立住,簇成一個半圓。
老栓也向那邊看,卻只見一堆人的后背;頸項都伸得很長,仿佛許多鴨,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,向上提著。靜了一會,似乎有點聲音,便又動搖起來,轟的一聲,都向后退;一直散到老栓立著的地方,幾乎將他擠倒了。
“喂!一手交錢,一手交貨!”一個渾身黑色的人,站在老栓面前,眼光正像兩把刀,刺得老栓縮小了一半。那人一只大手,向他攤著;一只手卻撮著一個鮮紅的饅頭⑷,那紅的還是一點一點的往下滴。
老栓慌忙摸出洋錢,抖抖的想交給他,卻又不敢去接他的東西。那人便焦急起來,嚷道,“怕什么?怎的不拿!”老栓還躊躇著;黑的人便搶過燈籠,一把扯下紙罩,裹了饅頭,塞與老栓;一手抓過洋錢,捏一捏,轉身去了。嘴里哼著說, “這老東西……。”
“這給誰治病的呀?”老栓也似乎聽得有人問他,但他并不答應;他的精神,現在只在一個包上,仿佛抱著一個十世單傳的嬰兒,別的事情,都已置之度外了。他現在要將這包里的新的生命,移植到他家里,收獲許多幸福。太陽也出來了;在他面前,顯出一條大道,直到他家中,后面也照見丁字街頭破匾上“古□亭口”這四個黯淡的金字。
二
老栓走到家,店面早經收拾干凈,一排一排的茶桌,滑溜溜的發光。但是沒有客人;只有小栓坐在里排的桌前吃飯,大粒的汗,從額上滾下,夾襖也帖住了脊心,兩塊肩胛骨高高凸出,印成一個陽文的“八”字。老栓見這樣子,不免皺一皺展開的眉心。他的女人,從灶下急急走出,睜著眼睛,嘴唇有些發抖。
“得了么?”
“得了。”
兩個人一齊走進灶下,商量了一會;華大媽便出去了,不多時,拿著一片老荷葉回來,攤在桌上。老栓也打開燈籠罩,用荷葉重新包了那紅的饅頭。小栓也吃完飯,他的母親慌忙說:“小栓——你坐著,不要到這里來。”一面整頓了灶火,老栓便把一個碧綠的包,一個紅紅白白的破燈籠,一同塞在灶里;一陣紅黑的火焰過去時,店屋里散滿了一種奇怪的香味。
“好香!你們吃什么點心呀?”這是駝背五少爺到了。這人每天總在茶館里過日,來得最早,去得最遲,此時恰恰蹩到臨街的壁角的桌邊,便坐下問話,然而沒有人答應他。“炒米粥么?”仍然沒有人應。老栓匆匆走出,給他泡上茶。
“小栓進來罷!”華大媽叫小栓進了里面的屋子,中間放好一條凳,小栓坐了。他的母親端過一碟烏黑的圓東西,輕輕說:
“吃下去罷,——病便好了。”
小栓撮起這黑東西,看了一會,似乎拿著自己的性命一般,心里說不出的奇怪。十分小心的拗開了,焦皮里面竄出一道白氣,白氣散了,是兩半個白面的饅頭。— —不多工夫,已經全在肚里了,卻全忘了什么味;面前只剩下一張空盤。他的旁邊,一面立著他的父親,一面立著他的母親,兩人的眼光,都仿佛要在他身上注進什么又要取出什么似的;便禁不住心跳起來,按著胸膛,又是一陣咳嗽。
“睡一會罷,——便好了。”
小栓依他母親的話,咳著睡了。華大媽候他喘氣平靜,才輕輕的給他蓋上了滿幅補釘的夾被。
三
店里坐著許多人,老栓也忙了,提著大銅壺,一趟一趟的給客人沖茶;兩個眼眶,都圍著一圈黑線。
“老栓,你有些不舒服么?——你生病么?”一個花白胡子的人說。
“沒有。”
“沒有?——我想笑嘻嘻的,原也不像……”花白胡子便取消了自己的話。
“老栓只是忙。要是他的兒子……”駝背五少爺話還未完,突然闖進了一個滿臉橫肉的人,披一件玄色布衫,散著紐扣,用很寬的玄色腰帶,胡亂捆在腰間。剛進門,便對老栓嚷道:
“吃了么?好了么?老栓,就是運氣了你!你運氣,要不是我信息靈……。”
老栓一手提了茶壺,一手恭恭敬敬的垂著;笑嘻嘻的聽。滿座的人,也都恭恭敬敬的聽。華大媽也黑著眼眶,笑嘻嘻的送出茶碗茶葉來,加上一個橄欖,老栓便去沖了水。
“這是包好!這是與眾不同的。你想,趁熱的拿來,趁熱的吃下。”橫肉的人只是嚷。
“真的呢,要沒有康大叔照顧,怎么會這樣……”華大媽也很感激的謝他。
“包好,包好!這樣的趁熱吃下。這樣的人血饅頭,什么癆病都包好!”
華大媽聽到“癆病”這兩個字,變了一點臉色,似乎有些不高興;但又立刻堆上笑,搭訕著走開了。這康大叔卻沒有覺察,仍然提高了喉嚨只是嚷,嚷得里面睡著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來。
“原來你家小栓碰到了這樣的好運氣了。這病自然一定全好;怪不得老栓整天的笑著呢。”花白胡子一面說,一面走到康大叔面前,低聲下氣的問道,“康大叔 ——聽說今天結果的一個犯人,便是夏家的孩子,那是誰的孩子?究竟是什么事?”
“誰的?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兒子么?那個小家伙!”康大叔見眾人都聳起耳朵聽他,便格外高興,橫肉塊塊飽綻,越發大聲說,“這小東西不要命,不要就是了。我可是這一回一點沒有得到好處;連剝下來的衣服,都給管牢的紅眼睛阿義拿去了。 ——第一要算我們栓叔運氣;第二是夏三爺賞了二十五兩雪白的銀子,獨自落腰包,一文不花。”
小栓慢慢的從小屋子里走出,兩手按了胸口,不住的咳嗽;走到灶下,盛出一碗冷飯,泡上熱水,坐下便吃。華大媽跟著他走,輕輕的問道,“小栓,你好些么? ——你仍舊只是肚餓?……”
“包好,包好!”康大叔瞥了小栓一眼,仍然回過臉,對眾人說,“夏三爺真是乖角兒,要是他不先告官,連他滿門抄斬。現在怎樣?銀子!——這小東西也真不成東西!關在勞里,還要勸勞頭造反。”
“阿呀,那還了得。”坐在后排的一個二十多歲的人,很現出氣憤模樣。
“你要曉得紅眼睛阿義是去盤盤底細的,他卻和他攀談了。他說: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。你想:這是人話么?紅眼睛原知道他家里只有一個老娘,可是沒有料到他竟會這么窮,榨不出一點油水,已經氣破肚皮了。他還要老虎頭上搔癢,便給他兩個嘴巴!”
“義哥是一手好拳棒,這兩下,一定夠他受用了。”壁角的駝背忽然高興起來。
“他這賤骨頭打不怕,還要說可憐可憐哩。”
花白胡子的人說,“打了這種東西,有什么可憐呢?”
康大叔顯出看他不上的樣子,冷笑著說,“你沒有聽清我的話;看他神氣,是說阿義可憐哩!”
聽著的人的眼光,忽然有些板滯;話也停頓了。小栓已經吃完飯,吃得滿頭流汗,頭上都冒出蒸氣來。
“阿義可憐——瘋話,簡直是發了瘋了。”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的說。
“發了瘋了。”二十多歲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說。
店里的坐客,便又現出活氣,談笑起來。小栓也趁著熱鬧,拚命咳嗽;康大叔走上前,拍他肩膀說:
“包好!小栓——你不要這么咳。包好!”
“瘋了。”駝背五少爺點著頭說。
四
西關外靠著城根的地面,本是一塊官地;中間歪歪斜斜一條細路,是貪走便道的人,用鞋底造成的,但卻成了自然的界限。路的左邊,都埋著死刑和瘐斃的人,右邊是窮人的叢冢。兩面都已埋到層層疊疊,宛然闊人家里祝壽時的饅頭。
這一年的清明,分外寒冷;楊柳才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。天明未久,華大媽已在右邊的一坐新墳前面,排出四碟菜,一碗飯,哭了一場。化過紙⑸,呆呆的坐在地上;仿佛等候什么似的,但自己也說不出等候什么。微風起來,吹動他短發,確乎比去年白得多了。
小路上又來了一個女人,也是半白頭發,襤褸的衣裙;提一個破舊的朱漆圓籃,外掛一串紙錠,三步一歇的走。忽然見華大媽坐在地上看他,便有些躊躇,慘白的臉上,現出些羞愧的顏色;但終于硬著頭皮,走到左邊的一坐墳前,放下了籃子。
那墳與小栓的墳,一字兒排著,中間只隔一條小路。華大媽看他排好四碟菜,一碗飯,立著哭了一通,化過紙錠;心里暗暗地想,“這墳里的也是兒子了。”那老女人徘徊觀望了一回,忽然手腳有些發抖,蹌蹌踉踉退下幾步,瞪著眼只是發怔。
華大媽見這樣子,生怕他傷心到快要發狂了;便忍不住立起身,跨過小路,低聲對他說,“你這位老奶奶不要傷心了,——我們還是回去罷。”
那人點一點頭,眼睛仍然向上瞪著;也低聲吃吃的說道,“你看,——看這是什么呢?”
華大媽跟了他指頭看去,眼光便到了前面的墳,這墳上草根還沒有全合,露出一塊一塊的黃土,煞是難看。再往上仔細看時,卻不覺也吃一驚;——分明有一圈紅白的花,圍著那尖圓的墳頂。
他們的眼睛都已老花多年了,但望這紅白的花,卻還能明白看見。花也不很多,圓圓的排成一個圈,不很精神,倒也整齊。華大媽忙看他兒子和別人的墳,卻只有不怕冷的幾點青白小花,零星開著;便覺得心里忽然感到一種不足和空虛,不愿意根究。那老女人又走近幾步,細看了一遍,自言自語的說,“這沒有根,不像自己開的。——這地方有誰來呢?孩子不會來玩;——親戚本家早不來了。——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他想了又想,忽又流下淚來,大聲說道:
“瑜兒,他們都冤枉了你,你還是忘不了,傷心不過,今天特意顯點靈,要我知道么?”他四面一看,只見一只烏鴉,站在一株沒有葉的樹上,便接著說,“我知道了。——瑜兒,可憐他們坑了你,他們將來總有報應,天都知道;你閉了眼睛就是了。——你如果真在這里,聽到我的話,——便教這烏鴉飛上你的墳頂,給我看罷。”
微風早經停息了;枯草支支直立,有如銅絲。一絲發抖的聲音,在空氣中愈顫愈細,細到沒有,周圍便都是死一般靜。兩人站在枯草叢里,仰面看那烏鴉;那烏鴉也在筆直的樹枝間,縮著頭,鐵鑄一般站著。
許多的工夫過去了;上墳的人漸漸增多,幾個老的小的,在土墳間出沒。
華大媽不知怎的,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擔,便想到要走;一面勸著說,“我們還是回去罷。”
那老女人嘆一口氣,無精打采的收起飯菜;又遲疑了一刻,終于慢慢地走了。嘴里自言自語的說,“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……”
他們走不上二三十步遠,忽聽得背后“啞——”的一聲大叫;兩個人都悚然的回過頭,只見那烏鴉張開兩翅,一挫身,直向著遠處的天空,箭也似的飛去了。
一九一九年四月。